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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去參加弔祭。

早上的風有點涼,還披了外套,穿的比較正式才去。

就跟平常外面看到的一樣,一塊小藍布棚。從騎樓伸向馬路,在阻礙的來向道路上放了警示作用的桶子,還有警示燈。太陽很早就升了上去,熾炎炎的,也許是剛升上去沒多久,站在騎樓陰影下還是微涼的。會場外面到處都是菸蒂,燃盡的菸頭紮在地上,被踩的扁扁的。門內,黃色的絲綢映著亮光,晃亮晃亮的,右邊一角給人用了夾子夾出一個出入的地方。

給人帶進去以後,派個代表拿香,先向牆上的神佛打招呼,在一個接一個進去看他。
「跟他講些話吧,就跟他說你們來看他了。」家屬說。
「嗯,嗨…我是..我來看你了。」很小聲,但是在靈堂禮和著佛經聲,卻格外的沉重,像是落入池的裡的石頭,噗通後便急速沉下去,只濺起我們身旁一圈圈的漣漪。
「紘興,你朋友來看你囉,你知道嗎?」
「嗨,紘興,我是..我來看你了。」看著裹著紗布的頭,誇張浮腫的臉,一時語塞,要說什麼該說什麼似乎都不對勁。講出自己的名子時格外的小聲。

真的是你嗎?

「紘興,你朋友來看你囉,你知道嗎?」那親暱的口氣不曾變過,沒有猶豫,沒有哽咽,但講完之後的寧靜,卻是比泡腫的雙眼或是哽咽抽泣更加倍的悲悽。

你聽的到嗎?

走出靈堂,外面變的更熱了,黑色外套包裹的身體悶熱起來。我們找了個陰影站著,等其他人來。

哈,他們都說認不出來是你,我才不會呢。從小一就跟你同班,直到國三,想忘掉都難咧!就算畢業之後都沒有聯絡,上次車禍你腳斷掉,打電話給你,我們對彼此的聲音都還是熟悉的吶。想忘掉都難呢。早就說你那樣騎車當然會出事,沒想到只惹來一頓罵:幹你娘,烏鴉嘴。掛上電話之後,自顧自的傻笑。

幹你娘,烏鴉嘴。

人陸陸續續來了,大家討論的不外乎你啊,報紙啊,新聞。你上了新聞。”超速未戴安全帽”而對方也酒駕超速。

大家各自聚在一起,都是熟面孔,像是開同學會。同學會,上次才討論個沒完,說要辦,大家都又沒空,現在是怎樣,還沒邀你就不來了。

說著呢,你的冰櫃來了,貨車上的冰櫃被太陽烘的熱氣蒸騰,銀色的鐵殼卻還是陰沉沉的。猛地陽光反射進眼裡,刺的睜不開眼睛。那鐵盒子真是討厭。

我想走了,杵在這也沒什麼意思。

不知道誰抽的菸,燻的剛被強光照過的眼又睜不開,向陽的人影,嘴裡抿的那段菸頭被吸的橙紅,然後被扔在地上,濺起了些火星,吐出最後一裊雲煙,熄了。

我要走了。

時鐘停止擺動,抖不落灰塵的指針,被掩埋了起來。時間靜止了,在這一刻凝結了,你的時間停在這裡,我不能等你。世界持續轉動,你停在這裡,我還要繼續走下去。滴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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